【第1篇】
小时候,特怕鬼,那是鬼故事听多了的缘故。鬼故事虽然可怕,但挺神秘,孩童的好奇心往往经不住诱惑。听得多了,鬼影子就在你脑子里沉淀下来,张牙舞爪的,青面獠牙的,披头散发的,一齐在你脑中大闹天宫。特别是晚上,老人们讲,那是鬼们出来遛哒,找替身的时候,我就更加害怕了。然而,只要父亲在家,我就象吃了定心丸,不那么害怕了,在我幼小的心中,父亲可是我的保护伞呢。可是父亲常常不在家,他要去河里打鱼,卖钱贴补家用,白天地里活忙,只有到了晚上才有时间打发在渔船上。
父亲打鱼去了,我总要磨蹭好半天才去睡觉。乡村的夜晚经常停电,外面漆黑一片,伸手不见五指,幽暗的气氛很象故事里鬼们活动的环境。我躺在床上,辗转反侧,久久不能入睡。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它,鬼们却偏偏约好了一般直往你脑子里钻。我赶紧用被子紧紧捂住头,大气也不敢出。被子里的空气又闷又浊,很快我就憋出了一身汗,实在熬不住了,就偷偷把被子拉开一条缝,喘几口气,凉快凉快,唉!那时的窘态,叫我现在想起来都有几分好笑。正在这时,外面突然响起几声狗吠,我心中一喜,是父亲回来了吗?侧耳细听,果然有脚步声,近了,近了……又走远了,原来是过路的行人,我失望极了,不由想起了父亲,想起了他打鱼的那条河,那可是怎样的一条河呀,两岸布满坟墓,不用说肯定是鬼影重重,还有那如鬼魅般矗立的河壁,更是鬼们活动的场所,而身材瘦小的父亲,是怎么能在鬼们的包围中安心的打鱼呢?那该有多大的胆量呀!刹那间,父亲的身影在我的心中不由高大了起来,我也象被注入了一种神秘的力量,心里安定多了。
父亲终于回来了,先是渔船吱嘎吱嘎的响声,接着,父亲脚上的雨靴重重的踏在门阶上,“回来啦?”是母亲的声音,原来她也没睡着。“嗯,回来了。”父亲轻轻应了声,“可不可以?”“还不错,大的有两三斤呢!”父亲的话里透着惊喜。我也在这一问一答中很快进入了梦乡。
有好几次,我都想问父亲,为什么样他就不怕鬼呢?然而我又不好意思说出来,我可是家里的小男子汉,不能当胆小鬼,这是父亲说的,我想父亲永远都有不会知道,在儿子并不很坚强的心中,在那个漆黑的夜晚,是多么渴望听到他的脚步声呀。
【第2篇】
天色已经露白,几点疏星留恋着不愿退出夜的舞台。“嗒嗒嗒……”熟悉的脚步声隐隐传来——父亲出工了。每天清晨,我总是在这轻响中醒来,尽管父亲总是极力的使脚步显的轻些。这是数年的习惯了。我平静地躺在床上,等父亲的脚步声渐轻渐远,我才悄悄地睁开眼。转头看看默默挂在墙壁上的钟,指针停留在三点。不禁感慨:父亲总是如此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,我开始留意父亲的脚步声。在我看来,聆听那熟悉的律动,感受那亲切的节奏,会带给塌实的安全感。沿着父亲的路线,我渡至厨房。餐桌上,摆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和几只小笼包。将他们捧在手心,我闭上眼,想像父亲在厨房忙碌的样子,心中分外温馨。
曾几何时,我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娃娃。是父亲的脚步,教我怎么迈上阶梯,跨过小沟。曾几何时,我还是个羞涩性懦的新生。是父亲的脚步,引领我走进校园,走进生活。曾几何时,我还是灰心丧志的败者,是父亲的脚步,鼓励我登上成功的颠峰。或许,我曾几何时,还是个叛逆冲动的少年。依然是父亲的脚步,时时回响在我的耳畔,没令我在歧途上越走越远。
清晰地记得数年前那个夜晚,身已无分文的我,被网吧老板轰出门来。我不甘我愤恨。我竭力地跑回家,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大喊。于是我开始搜寻,搜寻那“网吧的入场券”——钱。父亲的卧室被我翻了个遍,终于被我找到了几百元钱。我兴奋地跑回网吧。看到老板顿时变得恭维的脸色,我心中的痛快,却不见得那么明显。游戏在我眼中突然变得如此肮脏,污秽。但我还是将那些钱挥霍在飞无尽的网络中。
当我走出网吧,我猛然听到一阵脚步声。那么熟悉,但在那时的我听来,却是那么萧瑟,尽透着失望之情。我不敢怀疑——父亲。我恍惚地都回家,父亲正坐在门口默默抽烟,他的神色里显得很平静。我想说些什么,却哽在喉间。我忐忑地等着着父亲的责问。但令我不解的是,父亲只字不提“失窃”之事。仍那么默默地抽着烟。我俩就那么面对面的站着,谁也没说话。父亲抽完了第4根烟,抬起头望着我,嘶哑的说:“没什么事就去做功课吧。”说罢,又点燃了第5支烟。我不可置信地迈开步子,直至走进房间。父亲没有叫住我。路过父亲的门口,我偷偷往里瞟了一眼。我惊异地发现父亲的房间井然有序,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。我关上自己房门,心情沉重不已。这时,我又听到了父亲的脚步“嗒嗒塔……”又渐渐离去——父亲在门外徘徊。沉重的步伐一次次地扣击着我的心弦。
这夜,我整夜未眠。
“塔塔塔……”父亲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。我慌忙闭上眼,门开,我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声,沉默了一会儿,他替我盖好被子,又缓缓地退了出去。脚步声渐远,我夺门而出,父亲消失在夜幕中,消失在前往工地的路上。
父亲的脚步声,回荡在那个夜空,也一直回荡在,我的心中。
【第3篇】
回到家,父亲不在,听母亲说,他去卖锅盖了。锅盖是父亲用秫秸编的,卖了换几个零花钱。撂下行李,喝杯水的功夫,父亲回来了。这时,天已擦黑,漫天的雪花依稀可见地飘飘洒洒。
父亲人还在屋门外边,那独特的脚步声就已经传了进来。“啪———嗒,啪———嗒”一下重,一下轻,两只脚像分别踩在了不同的地方。
父亲推门走了进来,背上背着几顶锅盖,肩上披着一层雪,像闯荡江湖的老侠客。我迎上前,亲热地喊了一声:“爸。”父亲先是眯起眼睛,看清楚是我后,不禁露出喜色,说:“来家了。”我答应着,帮父亲卸下锅盖。他抖掉了身上的雪。没了雪的遮掩,父亲破了的棉袄露出了棉絮。
父亲走在前面,他的肩较一年前斜得更厉害了,细听那脚步声,重的更重,轻的更轻了,我心里不禁一沉。为了供我上学,父亲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,压斜了肩,走路总是向一边斜,于是,两只脚落地的声音就不一样了。我曾想,如果一百个人走在一起,凭脚步声我一下就能辨别出谁是我的父亲。脚步声成了父亲独特的标识。求学他乡,忆起父亲,最先涌入脑海的总是他倾斜的肩。
父亲坐在炕沿上听我说学校的事,脸上时时露出宽慰的笑容。说话间,我不断摩搓的双脚引起了父亲的注意,他问:“脚咋啦?”我说:“冻了。”父亲听后,想了一会儿,没说什么就出了屋。我追上去问:“爸,干啥去?天这么黑。”父亲还是没说什么,只是一头扎进暗夜里去,只剩下“啪———嗒,啪———嗒”的声音。这声音越来越远,越来越弱,直至消失。